文明的发展历程,在某些地方总是大同小异的,无论相隔多远,类似的发明总会不约而同地在某一个特定的时间段内出现,例如梳子,例如牙刷——例如城池。
神耀纪时期,城池有两种作用,一是作为防御工事来预防次神种、混沌种族等怪物的入侵,二是创造出一种相对封闭的环境来帮助统治者对人民进行集中管理。
城池在乱世中完美发挥了它的功效,以至于在相对和平的时期,各地区的统治者也食髓知味,依旧沿用着这种统治方法,除开部分国家观念或集体意识不强的地区,大部分文明都已习惯了在城墙内的生活。
伊利加算是在城市化方面做得比较好的几个国家之一,虽然统治者推动这个进程的初衷说不上崇高——表面上说的是为顺应时代潮流,实际上是为巩固集权——但就结果来看,这一做法确实给伊利加带来了不小的管理优势。
在伊佐特的记忆里,伊利加帝国的统治体系为,中央官僚系统的顶层为六位大臣,他们的职能各不相同,分别下辖士农工商物财六大领域,然后统一上归皇帝管理,职务对应实权,而贵族则被划封在体系之外。
尽管贵族不会直接参政,但没人敢小看他们的财力与人脉,为保证伊利加的权力不为多人左右,皇族做出的妥协就是除开权力,什么都放给了他们,当然这可以被视为某种隐患,但在这隐患之外,还有一个牵制他们的第三方角色。
海洋神殿几乎不过问政事,这是大家的共识,但它的威慑力不会因为它不在这里而消失,相反贵族们反倒希望神殿不会把注意力放到自己的这边,至少这样自己的灰色地带还能继续保留下去,能作为贵族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,这也是伊佐特喜欢留在这个国家的缘由。
为了应对随时可能出现的危机,恕耶大陆需要尽可能地遏止腐败以及统治阶级的其他恶行,来保证国家的正常运作,海洋神殿并不是反腐大队中唯一的白月光,不止其他宗教,每一个恕耶大陆的子民多少都有这样的意识,这也导致了各个文明的整体素质提升的很快,伊利加更是其中领头的一员。
伊利加的执法机关与监督机关都是非常尽职,至少没有一个人在事业单位会光明正大地偷懒,军伍中人更不用说,不论是在哪里,只要待在岗位上他们必然是精神满满地执行任务,再加上那几乎是滴水不漏的城防体系,伊佐特一个人可以试试,但要带着姐弟俩悄无声息地摸进城去怎么想都做不到。
所以他们决定从正面突入。
克齐洛纳是伊利加位置比较偏僻的一座城,它修建于山谷之中,三面环山,易守难攻,正面又有耗费大量人力挖成的干渠作为护城河,只要不是次神种那类领主级怪物,别的人想要突破该城的防线就得付出巨大的战损。
同样的,哪怕是出身于本国的职业刺客,想要不留痕迹地潜入这座城也并不简单,除开地形限制导致种植业不发达,需要依赖进的口原材料之外,克齐洛纳基本上没什么缺点——虽然依赖进口就是它最大的弱点了。
克齐洛纳一共有三个城门,正门的桥两端各有五个士兵把手,一般是军队或者大型商队进出时使用的,侧门站岗的士兵就要少上许多,桥头桥尾都只有两个,桥头的负责安检,桥尾的负责盘问,伊佐特让邦拉尔换上一身粗布衣后,带着姐弟两人奔向城西部的侧门。
为减少这一行人的可疑程度,伊佐特还得意让玛加莉亚他们重新背上了行囊,摆出一副长途奔袭的姿态,由于武器装备都已经用道具收好,负责瞭望的士兵们尽管早早地便发现了他们,却也没有第一时间对其他人发出警戒的讯号。
但桥尾的士兵就没那么好相处了,见到四人从厚重的木板桥上走来,不知是出于警惕还是因为惊讶,两名士兵远远地就做出了要求停止的手势。
伊佐特在游戏里的时候可没见士兵们反应这么激动过,他还以为是什么固定的流程,便带着三人一步也不停地继续往前走去,在相距不超过五米的时候,做手势的关卡士兵终于大喝出声:“不许动!站在那!”
玛加莉亚姐弟几乎是听到士兵喊话的一瞬间就挺直身体举起了双手,至于邦拉尔这边虽然也是身子一紧,但没有表现出什么慌张情绪,伊佐特更不用说,他是四人中最放松的哪一个,就算他说是从天涯海角一路要饭过来,想继续在城里要饭的,士兵们也得给雾隐者一个面子。
四人老老实实杵在原地,两名士兵立马贴近,双手都熟练地放在武器的把手附近以防偷袭,其中一位五官显得非常年轻的士兵走上前问道:“你们是谁?来克齐洛纳做什么的?一个一个交代!”
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伊佐特,因为在之前对口供的时候大家都说好要以伊佐特为主,毕竟他的身份最有谈判优势。
伊佐特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,悠悠地说道:“我是海洋神殿的人。”
“怎么证明?”似乎是刺激到了士兵的某根神经,他眉头一皱,立刻握住自己的剑柄,质问的声音也提高了几度,“你凭什么说自己是神殿的人!”
伊佐特一愣,没想到自己这么含蓄的表达在士兵那却适得其反,凭什么?这个时代又不发身份证,他能用什么来证明自己是神殿的人啊?纠结之下,伊佐特只能硬着头皮将手伸向自己的眼罩,与雾隐者绑定的这个器官,肯定能证明自己的身份……
“我说了不许动!”盘问的士兵看到伊佐特的举动后顿时急了,他一把抽出自己的单手剑,向上一挑,看似是用于威慑的动作却完全没有把握力道,如果这把剑劈中了伊佐特,无论他有多好的体质都得受伤。
“我——”士兵的一记挑击自然是打不中伊佐特的,但这一下很成功得勾出了雾隐者的怒火,他连武器都没有用,一巴掌拍在单手剑的剑身上将武器打开,另一只手直接掐住了士兵的脖子,那位体重加护甲约有两百斤的士兵直接被伊佐特单手举起,狠狠地摔在了桥面上。
“嘭!”一声巨响从年轻士兵的后脑勺处响起,他身下的木头也随之发出悲鸣,看着已经出现断痕的桥面,伊佐特意识到自己似乎做得有些过了。
“嘿,嘿!你在干什么!”和年轻士兵同行的老兵也拔出了剑对向伊佐特,而在他们的后方,听到动静的桥尾士兵也循声而来,城墙上的哨岗们见状,同样也是张弓搭箭准备防御。
伊佐特刚准备从昏死的年轻士兵身边退开举手投降,邦拉尔却快他一步取出了自己的武器。只见他向前一指,那做工精良的骑士佩剑与士兵的武器擦身而过,他抖腕将对方的武器轻松挑飞,自己却指挥剑尖来到老兵的喉咙前才刹住车,老兵一个愣神,邦拉尔便抓住这个时机将对方拉了过来并锁住喉咙,武器抵在老兵的腰间,把他作为挡箭牌正面朝向了城墙。
面对着从桥尾赶来的士兵们,邦拉尔一挑眉,说:“哎,哎,注意一下,是你们先动手的好吧?”
赶来的高个子士兵看着邦拉尔手里的剑,额头上有冷汗析出,他不自觉地后退两步,如临大敌地质问道:“你们究竟是什么人!”
“我说过了,我是海洋神殿的人,”伊佐特不耐烦地直起身子,一手撩开自己的眼罩,全然不惧对方几近刺出的数柄武器,雾眼随着眼罩的脱离而开启,他抬手指向他的雾眼愠怒道,“你不是想知道吗?你现在知道了吗?啊!”
看着从伊佐特眼中喷涌而出的雾气,高个子士兵顿时丧失了语言能力,他的上下颚机械地开合着,但就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伊佐特也不急着逼他服软,只是一脸怒意未消地盯着对方的脸。
牙齿相互撞击几次后,士兵终于能说出话来了:“对,对不起,我不,我不知道您这样的人,会……这里,我们只是,只是……”
“只是什么?”邦拉尔为虎作伥地逼问道。
“只只是,这这几天大家,大家的精神太紧张了而已……”他结结巴巴地回答。
邦拉尔回过头,与伊佐特对视一眼,随后他收回了自己的武器,而邦拉尔也将那位老兵放开,雾隐者对着眼前的几名士兵问道:“我可不管你们是不是精神紧张,我就想问我们现在能进城吗?”
“当然,当然,”老兵如临大赦,连连点头道,“雾隐者阁下的事我们这些人无权过问,当然可以放行。”
伊佐特和邦拉尔两人对视一眼,终于是松了一口气,要是被别人知道堂堂满级雾隐者被挡在了自己的祖国门外,传出去可是要被其他玩家耻笑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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